第七版:文苑漫笔总第448期 >2024-08-08编印

夏声起
刊发日期:2024-08-08 阅读次数: 作者:  语音阅读:

草木葱茏,清风流淌,不觉将夏天谱成了曲儿。这曲儿,浪漫、诗意、包容,混着花草香、虫鸟鸣、风雨声、烟火气,有着令人热情追逐的魔力。我也被鼓动起来,衣衫薄,心飞扬,在火热的时光里,饶有情趣地将耳朵交予自然最美的天籁。

夏日清晨,被远山近树传来的“叽叽喳喳”的鸟鸣唤醒,并不恼,反而在习习清风中,乐悠悠地闭眼辨识着是黄鹂还是麻雀,是孤鸣还是合唱,是悲伤还是欢悦。可辨来辨去,却被鸣声纷繁乱了方寸。不辨也罢,聆听静享就是了。只听得,那鸣声或引吭高歌,或低音回旋;或单声悠长,或连声婉转。虽看不到鸟的踪影,叫不出鸟的名字,听不懂鸟的语言,但这真的是最动听的音乐,是故乡童年记忆的回响。听着鸟鸣,我只觉得浑身每个细胞都跃动起来,遂鸟鸣的方向和节奏,奔跑在清丽的小城。

蝉声常在午后响起。随夏而生的蝉,不知栖在公园或街旁的哪棵树上,也不知它们是否真的因难耐这酷热而长鸣。反正,我只一听闻蝉声荡漾,便觉热浪来袭,不愿动弹,竟忽地生出些“岁月已逝、时光不再”的哀叹。

穿城而过的大河,涨了体量,“哗哗”的流水声变得浑厚沉闷了许多,有了奔腾的气势和深邃的城府。黑夜,我不敢靠近,只远远地静听“水声伴蛙鸣”。

在我的认知里,蛙声与农村更相配。在池塘、在溪畔、在稻田,越是入夜越是精神的蛙们,躲在隐秘的角落,用高亢不绝的花腔高音宣示着它们在乡村夏夜的主角地位。偶尔会有狗狗扯着嗓子狂吠几声,挑战一番,可远不及青蛙的铁肺铜喉来得持久,也便任由它们从兴致高昂慢慢唱到无趣退场。城里的青蛙,该如我一般,也是被流水从农村携来栖居的,以至于我听着蛙声,身虽未动,心已归乡。

夜深,想静心入眠,怎耐那“嗡嗡”的蚊声,被寂静无限放大。虽一两只,却被搅得心烦意乱。辗转反侧许久,不知何时入睡。下次,提早燃起蚊香,青烟缕缕间,蚊声不再响起,却又不知何时跑进一只蟋蟀。好在那“唧唧吱吱”倒也清脆悦耳,虽一时无法安眠,却也乐意与其共处一室。我边听边吟起了宋代刘攽的“墙根蟋蟀近床鸣”,且在这时断时续的鸣声里思绪飘远,忽而在儿时七夕的黄瓜架下,忽而在少年夜归的田野小径……

雨是夏的常客,且暴风骤雨居多。“哗哗”的雨幕将天地连接,驱散了行人,模糊了万物。我躲在安宁的屋内,听着风雨,隔窗望向混沌的人间,不由担心:担心有人困在暴雨中不得归家,担心农人的庄稼被狂风暴雨袭击,担心远山深谷涌起洪水……

当然,夏雨并非都是这般暴脾气,也有温和的连阴雨,下下停停。此时,我愿独坐廊下,捧书闲读;或望着街景,静心听雨。因了极具韵律感的“雨打芭蕉”声中,我竟感觉雨落敲响的所有,皆是翠绿“芭蕉”,皆是人间美好。

趁凉快,早市开得早,却怕惊醒大多数人的好梦一般,没有一声从街巷传出的吆喝。无声亦是繁华,挨挨挤挤的摊位就在那儿,走着瞧!最爱听摊主自夸:“这玉米、豆角、桃子,都是顶着露水刚摘的,新鲜着呢!”卖鱼的大哥,用网兜搅得鱼儿翻滚水声响,似在说“水库新捞的鱼呀”……他们啥也没说,却又说了一切。只听得“嘀”的扫码声、收款声,此起彼伏,开启寻常百姓殷实自在的一天。

夏日的晚风带来凉意,夜市也收得晚,人声嘈杂中混着音乐与香味,混着欢喜与惬意,全是值得珍惜的人间烟火。烧烤摊前,三五好友沐着清风、夜色,畅怀闲聊曾经的过往、未知的将来。摆地摊的人们,聚在昏黄的街灯之下,随着小食品、小商品的摆出,都是对生活满满的热爱,更让我听到了梦想发芽的声音。

这个夏天,每个夏天,我们都是美妙动听盛夏之声的聆听者,更是创作者。夏声起,激情亦起,闲情也起。我愿心怀热忱,好好生活,拥有一个又一个多彩、走心的夏天。(张金刚